文学作品

贺慧蓉

因闺蜜儿子在江北徐悲鹏中学参加高考，所以受她之托，我到学校去拍摄高考现场实景。虽然她很想感受一下考场氛围，但又不敢亲临其境，怕儿子看见自己紧张，其实，我知道她心里牵挂着儿子。

现场比我想象好多了，校园内外安安静静，没有多少陪考家长，也没有那些烘托高考气氛的横幅标语，只有被交通管制的两条支路提示人们这里是考场。

看着这样的场景我的心仍然提到了嗓子眼，十四年前，因家有考生，我家像发生了天灾人祸……

离高考还有一个月，我就开始紧张、心神不宁、吃不下饭、睡不着觉。医生笑侃我：“患了当今最为时尚的‘高考综合症’。”怕给儿子压力，没敢让他知道我身体不适。我排解压力的方式就是为儿子折千纸鹤。天亮折到天黑，他晚自习回家休息后偷偷地起床继续折纸鹤，一千只、两千只、三千只……不知折了多少只。挂满了卧室、客厅、厨房、阳台，乃至厕所。

高考头天，儿子整夜未眠，我的情况就别提了，考试当天儿子不让我去送他。于是，我像特工一样吊在他身后，躲躲闪闪、神神道道，跟踪到南开中学门口。校园内外到处拉起渲染高考气氛和为考生呐喊助威的横幅标语，送考生的家长黑压压一片。我顿感踹不过气来。忽听一个考生抱怨：“看到这些家长都紧张，干啥子嘛？未必你们的孩子都能上北大清华！？”羞死我了！像做错事的小学生撒腿就往家跑，仿佛看见儿子紧张的眼神。到了考试要结束时我又情不自禁地往考场跑，在学校大门外和很多家长一样伸长脖子从钎子门往里张望。很想观察他的表情是喜形于色还是垂头丧气。可我只远远地看见他的身影又往回跑，因为一定要赶在他前面到屋。然而，他回到家后我也不敢观察他的表情，更不敢探听他的任何消息，甚至不敢和他同处一屋。儿子午睡，我在客厅来回踱步，并在心里提示自己淡定！淡定！淡定！千万别让紧张情绪感染儿子。每科考试我都重复着同样的神经质动作，高考两天我最终挺过来了。

“高考综合症”这病我害了好几年。此后的每年高考六月七八号就开始紧张，想哭！不知不觉地往学校跑。去安慰不认识的考生家长并交流体会。十几年过去了，也记不清是哪年开始不再去蹲学校考场。今天帮闺密探场，又有点小紧张。不过没事，正如莫言所说：“与当年推荐工农兵学员相比，现在的高考比那公平多了。”

探考完毕，我将拍下的考场实景和十几年前为儿子折的千纸鹤照一并发给她，默默为他们祝福与祈祷。